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与石油结缘，李老着实走了一段很长的弯路。
1953年，15岁的李老初中刚毕业，就被分配到官厅水库从事筑坝质量检验工作。那年头，国民文化水平不高，初中毕业能写会算，是响当当的“高学历”，在水库建成后，李老被分到了水文站，负责计算出水口每天的流速、流量。
原以为这辈子就与“水龙王”打交道了，不想河北省从当年修建水库的施工队伍中抽调了一批年龄小、有文化、有培养价值的人，送往正定探矿学校学习，李老成了其中一员，这也是他与石油结缘的转折点。
从探矿学校毕业，李老被分到华北地质局205勘探队，在内蒙古境内探矿找煤，这似乎跟石油风马牛不相及。然而，机会来了。当年玉门油田因缺少地质人才，向全国地矿单位求援，工作成绩优异的李老被单位举荐，从找煤变成探油，终于与石油有了关系。
大事小情铁人都操心
说到玉门，自然想到铁人。可是虽然同在油田，李老对当年享誉全国的劳动模范王进喜，只是远远地见过，听过他激动人心的报告，仅此而已，并没有过深的交往。即便前往会战的路上，坐一列火车，在北京倒车，在安达下车，两个钻井队都各自为战，互无碰面。
直到1961年，李老所在的1207钻井队划归了成立不久的钻井二大队，李老被调到二大队团支当干事时，才与铁人有了近距离的接触。
李老是家中的老大，自己的工作稳定了，看着周围的人把亲属介绍到油田工作，就想着把两个弟弟的户口从老家办到油田来，等待招工的机会。一来，可兄弟团聚；二来，能让他俩有个正式工作；三来，解决家里的经济负担。
当李老鼓起勇气，找到当年一位管审批的领导时，却被兜头来了盆冷水，一下子让李老“拉兄弟一把”的想法破灭了。他当时想找铁人，但是思来想去，大队长这么忙，天天脚打后脑勺，怎么忍心因为自己这点私事，让他分神呢？想到这儿，李老叹了口气，把这件事埋在了心底。不想有一天，李老和铁人打了个照面……
李老说：“急匆匆走来的老铁看到我，停下了。开口就问：‘小李子，你两个弟弟的户口办来了没有？’他这一问，把我问愣那了。笑着小声说：‘你咋知道的？’老铁说：‘你别问我咋知道的，办没办来吧？’我说：‘管审批的领导没同意。’老铁急了：‘我说你个小李子呀，平时办事挺灵光的，办自己的事儿，到卡壳了。他不同意，你为啥不找我？’我不好意思地说：‘大队长，你这么忙，我没敢去找你。’老铁看看我，怀着歉意地说：‘这都怪我记事儿不细，老没见着你，给忘了。现在就跟我走，把事儿办了……’我一把拉住他，把两个弟弟已经回乡的事告诉了他，并告诉他，弟弟们在老家都找到了工作时，老铁拍拍我的肩膀说：‘那就好，那就好，这样我心里还好受点。’
“看着老铁的背影，我的眼睛湿润了。我知道老铁说的都是真心话。他当大队长就像个大家长，谁家孩子有病，他张罗找医生；谁家姑娘小伙没对象，他帮着撮合；托儿所有小朋友没有奶喝，他四处去求……大事小事，事无巨细，就像自己家的亲大哥一样地关心着每一个人。”
骑车摔伤街边找暖屋
参观过铁人王进喜纪念馆的人，都知道铁人在会战初期，跑井检查工作时，常骑着他在玉门时买的摩托车。在会战中，因为车辆少，打井的地点分散，为方便调度、巡井人员往返前线，战区也给需要的一线单位配了少量的摩托车。
当时，李老已经调到大队管设备。井队的一些设备出了故障，是修是换，都要由他到现场鉴定以后才能决定，所以大队那台摩托车几乎成了他的“专有”座驾。
李老说：“我们大队就这一台摩托车。那时候的摩托车上上风挡玻璃，下无腿部遮挡。当时也是年轻力壮，夏天还好，冬天就只穿条杠杠服棉裤，就这么在路上跑，也不注意这些小节。最远的时候，从解放村骑到肇源、肇州的井队，去鉴定设备的问题。
“那是个滴水成冰的冬天，在陈家泡打井的井队柴油机排油支管漏油。我到现场一看，是个小毛病，能修。井打在冰面上，为了不耽误生产，我钻到柴油机底下，就躺在冰面上，在狭窄的空间里，因为工具不合手，戴手套又不方便，只能用两根手指夹住螺丝，一点点地往上拧。等把螺丝拧紧了，两根手指都冻得没有知觉了。
“还有一次，大队在喇嘛甸地区展开会战，数九寒冬，会战职工喊出了：‘石油工人无冬天’的口号，越是高寒越向前。
“那天，大概有零下40多度，我在喇嘛甸井场鉴定完设备，往让胡路赶。刚骑到一半，风镜、狗皮帽子上就满是冰霜，腿也被寒风吹得刺痛难忍。
“因为风镜上的白霜，影响了我的视线。没有及时发现公路上刚刚散落、还没有凝固的几块原油。等我看到时，已经晚上，下意识地刹车，结果我和摩托放了片儿，这下连冻带摔伤得不轻。那时候，路上人特别少，根本没有人来扶上一把，就这么躺了好一会儿，才勉强爬起来，全身几乎被冻僵。慢慢活动活动腿，推着摩托车往前走，五六里外才发现了一家商店。看到我身上还沾着雪，裤子也摔破了口子，热心的售货员赶紧招呼我进屋暖和暖和，这时，售货员才发现我的眉眼间摔出了口子。
“那时候，真是能吃苦呀，也记不清几年下来跑现场摔多少次跤，站进来拍干净，继续骑着摩托跑。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淤青，从不敢让同事们看到，要是发现了，一定会强制让我休息两天，我可不希望让别人来替我干本来应该我做的工作，那样我心里过不去。”
追尾马车鸡蛋碎一地
会战那个年代，连自行车都难找，能有台摩托骑，是让人羡慕的事儿。有时候，队里的人急着出现场，找不到车，就来求李老帮忙跑一趟，他只要手头没工作，抬起屁股就走。有时候，队友家里有事，想搭个顺风车，他也乐于助人。
做好事是做好事，但也有把好事做糟的时候……
李老说：“那也是一个冬天，队友小孙的媳妇生孩子。那个年头物资紧缺，啥都凭票，小孙好容易托人从附近农村买了一筐鸡蛋，让我帮他跑一趟，把鸡蛋送回杏五井的家里。
“这事咱得帮啊，我让小孙在后座上坐稳，就骑着摩托往杏五井跑。那时候，公路上的车非常少，我就加大油门，快跑起来。小孙呢，左手搂着我的腰，右手拎着那筐鸡蛋，嘴里还不停地和我聊着天。
“就在这时，从旁边小道上跑来一驾拉草的马车。根本没理我那按得嘟嘟响的喇叭，一个左转弯就上了正路。我没想到这老把式来这么一手，立马急踩刹车，可是已经来不及了。摩托车追在了马车的尾部，当倒在地上的我俩爬起来时，飞出五六米远的那筐鸡蛋，碎在地上，金黄的蛋汤和碎蛋皮甩了一地。这事一下子传开了，大家都和我开玩笑，说：‘本想做好事，追尾大马车，孕妇没口服，白瞎一筐蛋。’”
红色传承
那代人的事，那代人的情
父亲那代人，有他们的做事原则。对事不对人，绝没有半点儿的马虎。比如说，父亲在大队管设备那会儿，井队的设备是修了重复用，还是拆了换新的，都由父亲做主。每次去鉴定，他都不看打上来的报告，一定要亲自到现场核对情况。井队有人不理解他，说‘这又不花你家钱’的怪话。一向待人温和的父亲，听到这话时，眼睛一瞪，不讲情面地说：“领导把我安排在这，我就得负责任。国家不富裕，不能当败家子儿。你看人家老铁，当了中央委员，还成立回收队，为油田收旧利废作贡献，咱哪有大手大脚随意祸祸的资本？”那个年代，不光是我父亲，几乎所有会战人都怀着一颗为国分忧的赤子之心做人做事。
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，每当在工作中想到这些事，心里都生出一种由衷的敬意。这些都成为了我们工作生活中的一面镜子，时刻约束着我们的行为，让我们的思想不开小差。
文/摄 大庆日报社全媒体记者：伏虎
